■ 何凱玲 著 ■ 王仁芬 譯
牆有兩面,如果我一直留在牆裏面,我的人生就沒有了希望,現在,在圍牆的另一邊,我找到了重新恢複的生命與婚姻。
我從生平最大的痛楚中醒來。當我掙紮著睜開眼睛時,我瞥見我的丈夫丹尼在我身旁。我的父母也在一旁,媽媽正在哭泣。
“你現在在醫院裏,昨天晚上你突然大量出血,醫生決定馬上爲你剖腹生産,他們保住了你的性命,可是……”
我又昏睡過去。
接下來的三天裏我幾乎在昏睡中度過。第三天,我終于知道了真相。我的孩子死了,而且已經埋葬了。當我還在昏迷中時,生命與死亡在我沒有參與的情況下進行著。
丹尼早就爲孩子取名爲亞當。幾天前,我還辛辛苦苦地懷著他。可是現在,我的肚子和手都是空的。我永遠沒有機會抱著我曾孕育並疼愛了九個月的寶貝。我回到一個空洞的家。善意的家人把我這幾個月來精心布置的嬰兒用品都拿掉了,免得我觸景生情。當我一提到亞當時,大家就趕快把話題岔開。我的情感找不到出口,于是我把它埋葬在心底。
一個黑洞
我開刀的傷口有時還會作痛,可是最大的痛卻是情感上的。我被憂傷和罪惡感吞噬而陷入沮喪的漩渦裏。我認爲小亞當的死完全是我的責任,因爲他原本在我的身體裏孕育著。是不是因爲我犯了什麽大錯,所以上帝把他取走來懲罰我﹖
我花很多時間看小說。丹尼上小夜班,所以晚上我特別覺得孤單。起先,小說人物的快樂與美妙生活,使我暫時忘卻自己的不幸。可是當我回到現實世界時,我的痛楚並沒有消逝。我不記得什麽時候開始轉向酒精,可是冰箱裏的啤酒在不知不覺中成了我的支柱。我發現酒精能使我與痛楚和平共存。喝酒雖然沒有使我的心情變好,但至少沒有更壞。酒精使我的感覺麻木。可是我的沮喪愈來愈嚴重。我睡不好覺。我的恐懼、憂傷和罪惡感整夜折磨著我,以致我白天又累又容易發脾氣,只能整天躺在床上。
失去小亞當使我和丹尼因爲共同的憂傷而“暫時”更親近。可是他並沒有比我更能面對失落與病痛。他離這個家和我這個沮喪的太太愈來愈遠,因爲他不知道該如何幫助我。他每次回到家就試著要鼓勵我,可是每次都落得以吵架收場。每天都是一場掙紮。黑暗的深淵把我吞吃了。我仿佛在滑梯上,由一個深淵滑向另一個更深的深淵。我像行屍走肉。生命在延續,但沒有意義,也沒有盡頭。
死了比活著好。死了就不再有痛苦、失敗和罪惡感。我常常想到死。
我覺得我讓每一個人失望。我應該可以站起來,勇敢地活下去,可是我完全無法控制我的悲傷,反而被它完完全全地控制了。我的情感用一道痛楚的牆把我圍住,使我看不到外面。
圍牆之外
我的幫助來自一個意想不到的東西——我的信仰。一位朋友邀我去教會。那天晚上的特別講員直搗我心深處的傷痛、固執和問題。他講到人常常求助于酒精或小說來逃避自己的感覺。 “上帝要我們完全地活著,祂不要我們麻木。”他說。
接下來的六個月,牧師和教會裏的人以關懷、愛心和協談幫助我走出沮喪。家人和朋友陪伴我、支持我走過這一段路。我覺得我的生命有了新的起點,重新有了意義。
經過了這許多年,我發現自己太忙的時候就很容易再落入沮喪裏。我開始學習留意警告信號,在壓力大的時候更小心地照顧自己。
只要能勝過沮喪,無論付上什麽代價都是值得的。牆有兩面。在圍牆的另一邊,我找到重新恢複的生命與婚姻。況且,丹尼和我,我們還有三個可愛的孩子。如果當初我自殺了或一直留在圍牆裏面,他們就不可能存在了。
自殺剝奪了人的未來,也斷絕了一切幫助的來源。我的幫助來自一位牧師。你的幫助可能來自一位協談員、一位朋友或一位老師,它可能與你只有一通電話之遙。從沮喪中出來需要走過一段路程,一段往上爬的過程。今天,就接受別人的幫助吧。
(「From Darkness to Light」,Kathleen Hopsopple 著 王仁芬 譯,Used by Permission of Focus on the Family.)